本以为是失去女儿的父亲极致的复仇本,却因为女儿自杀真相的反转揭开了原生家庭的残酷命题。本期《今日影评》特邀心理咨询师马聘,从心理学角度解读电影主题,给出可行的解决措施。
——你我都不该忽视原生家庭带来的伤痛,你我也更应该去成为勇敢独立的自己。
抛开曹保平导演为《涉过愤怒的海》所做的一切黑色的戏谑包装,从老金一家到景岚一家,的确都呼应着片头的那句——“本故事纯属虚构”。其中,每一个人都极致地疯,极致地恨,极致地却畸形的爱。
我也许就是影片中的娜娜和苗苗,我选择走进影院观看《涉过愤怒的海》,我也的确回想起了我那不愿再次提起的童年。但尽管如此,我还是仍然愿意为曹保平和这片愤怒的海鼓掌。
当老金在景岚痛苦的嚎哭声中拖走李苗苗后,故事仍在继续;当一只绝望的母狼从海中被一头愤怒的公牛救起,两人瘫坐在海边彻底认清眼前发生的一切后,故事也仍在继续;而当电影在此时逐渐展露真容时,我才真正意识到片名的真正含义。
愤怒是一种排他性的情绪,愤怒离开时,其他情感才有涌入的可能——老金终于开始悲伤,他成为一个挫败的父亲,一个感觉到疼痛的人,也由复仇者成为被复仇的对象。
从这个意义上讲,愤怒本身就是一片海,只有越过它,才能看到事实。
曹保平利用自己最熟悉的词汇“愤怒”,巧妙却极致地揭开了许多传统东亚家庭里关于教育的一块遮羞布。
这块布帘遮挡着的,是广大父母在亲子关系中自认为的爱,是忽略孩子感受,只为满足自己身份认定的虚假的爱。
所有这些演员演技所支撑着的“疯批”形象并不是影片想传达的真实内核,真正应该被传递着的,是影片中更普适化的生活细节。
回到影片中的角色,老金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男子主义父亲,他观念里的“男人应该养家”、“男人要有面子”不是出于如何在和孩子的相处中变得更好,而是如何在社会关系中赢得更多。
影片中也交代了许多老金想象中的他对于孩子的感受,和真实的娜娜的感受不一样的部分,例如老金把毛巾糊在娜娜的脸上,娜娜在恐惧中逐渐失去呼吸,但是在老金的这个眼中,娜娜却是一个皮实的、听话的女孩儿。
哪怕在如今,很多孩子可能已经是有了自伤的行为,在这种情况下甚至他们的父母亲还会说“扛一扛就过去了”、“这个孩子才经历多少事”。这些毫无换位思考,甚至理所当然的思考模式,才是家长们更应警惕的陷阱。
另外来讲讲李苗苗的家庭,父母事业有成,却仅提供了一种放纵的、忽视的爱,也让李苗苗养成了一种反社会人格。在母亲景岚眼中,虽然李苗苗已经构成了杀人行为,但景岚居然用巨大的、包容的爱原谅了儿子,这是一种何等的溺爱与放纵。
生活中其实也不乏这样的父母,他们甚至在孩子遇到问题时会说“这个孩子就这样了,只要他活着就行,交给社会去管吧”,或者说“这个我已经无能为力了,我再生一个”。
当听到这样的话语从面前坐着的一对父母口中说出来的时候,我真的会起一身鸡皮疙瘩。再联想到影片中李苗苗在每个被人高高捧起的片刻,所浮上脸颊的微笑,你我都一定会空前肯定家庭教育的重要性。
而对于部分观众所提出的质问,《涉过愤怒的海》凭什么将孩子身上的所有问题归咎于原生家庭。弗洛伊德其实曾给出过论断:“人只有在爱的时候,才能遭受到最大程度的伤害。”
其实娜娜和李苗苗身上所探伸出的黑色的触手,都不是一朝一夕偶然形成的,而是从原生家庭开始,每一次面对爱的时刻,被一次又一次的否定、回绝和失望所累加促成的。
娜娜和苗苗们从原生家庭走出来的时候,身上背负着一个即将畸形的躯壳,他们背着沉重的壳寻找着缺失的爱,寻找着掷地有声的关怀,寻找着脱下包袱、循着光亮的引导,也寻找着自己走出困境的正确道路。
所以,回答完观众血淋淋的提问之后,《涉过愤怒的海》变成了一部完美的影片吗?其实并没有。
它只是扯下了这块遮羞布,却没让遮羞布背后的站着的这些人,拥有一个比画满太阳的衣柜里更安全的去处。
其实无数的娜娜们知道自己陷在困境里,但她们很难像金丽娜一样,用一场死亡“帮助”父母实现爱的觉醒,更多的她们只能在一地残骸中修修补补,用血淋淋的教训教会自己如何去忽视原生家庭带来的伤痛。
心理咨询师马聘在节目中为娜娜们给出了三条自救建议。
第一点就是要有兴趣爱好;第二点要有新的关系的建立,第三点是反思,即区分什么是感受,什么是感受背后隐藏的想法。
最后,也祝所有人都能够打开困住自己的柜子,拥抱自己,去感受真实的温度和爱。也希望未来的华语电影能够用最温柔的壳子给出最镇痛的针剂,让问题被看见,让阳光与温暖走出柜门。